沈泽玮：九个巴掌改变中国

    感谢薄熙来和薄案。主角在庭上精彩的演出与导演苦心安排的微博传送，让外界看到了庭审透明化的推进与中国法治建设的希望。今后若有政治局委员级别的官员出事，应当一律照此模式进行审判，以宣示中国共产党落实司法改革的决心。
    控辩双方的攻防战，给所有人上了一堂宝贵的司法课，经受了一场法治精神的洗礼。看控方如何细致地摊开证据链，看辩护人如何从法律的角度维护被告的权益，当然也看被告如何在众叛亲离的困境中做困兽之斗。网民的数据化分析结论是，被告薄熙来发言356次，平均每3.6次发言就会提到“不知道”、“不清楚”、“不存在”、“不可信”和“精神病”，可说是庭审的主要关键词。
    持续五天的薄案让戏迷过足了瘾。一次过验证了坊间部分的八卦传言，一次过看清了“心照不宣”与“假他人之手”的贪腐方程式。官商勾结已达“无声胜有声”的出神入化境界，难怪中共反腐的惩治工作喊了几十年都做不好。最经典的要属薄熙来亲笔供词描述薄家与徐明的交易，即“我帮了他‘快发展’，他则帮我‘带孩子’”。
    更要感谢薄熙来在被告席上赤裸裸的终极大爆发。那一段自揭被戴绿帽的爆料生动又滑稽，一下子把大宅门的政治大案演成隔壁人家的三角畸恋，让双眼紧盯微博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原来案情涉及的，不只是“拳王”熙来那一个巴掌，还有“两面派”立军在心爱女人面前自打的八个耳光，以及一双无辜的皮鞋。
    若拍大片，能想到几个片名：《九个巴掌改变中国》、《市委大院3号楼之三角畸恋》、《臭皮鞋》、《那一场如胶似漆的事》、《我最深爱的人却伤我最深》。
    可惜外国媒体一律被挡在法院外，笔者实在好奇，在那个严肃又神圣的司法殿堂里，有没有人听到那段三角恋的爆料而当场失控爆笑？
    薄熙来放下男人的尊严，自揭男人最痛，是为了什么？他把多层次的人生悲剧演成再普通不过的家庭闹剧，是为什么？他把可能隐藏重大机密的政治大案翻转成下属和老婆勾搭上的家务事，为什么？
    外界或许可以合理推断，他想进一步打击谷王的人格，以证明证人的证言不足采信。也或许，这是个绝妙的双人PK，薄与当局配合又对抗，力求达到回避政治及模糊焦点的目的。所以，贪污受贿金额竟然只有“万”而不到“亿”，“三宗罪”审到最后竟是归咎于无法自拔的爱情。
    从济南中院公布的庭审纪实判断，薄熙来完全不触碰政治，更没有喊出任何敏感的高官名字，而当局也不追究他在重庆主政期间实施的“黑打”，不深究案情其他的疑点和内情。外界有理由推断，薄熙来可能答应回避政治以换取一个可对外传播的公开庭审，而当局冒风险进行史无前例的微博传送庭审，既赢得推进司法改革的掌声，也可向左派交待审讯公开透明，还可阻止司法案延烧成政治案。双赢，谁都不吃亏。
    不管是被过滤多少，庭审纪实暴露出剧中人物生活在畸形的大三角、小三角关系中。拉扯三角之间的三根粗线不外是：权力、金钱和男女情爱。正常与不正常关系的界线，在特权阶层及其关系圈的演绎下竟变得如此模糊不清。企业主长期被当提款机使用使唤，久而久之，是朋友，是家奴，是金主，都傻傻分不清了。
    剧中情节出现最明显的两条断链是：谷开来毒杀海伍德，纯粹只因金钱纠纷及儿子瓜瓜人身安全受威胁，似乎欠缺说服力。这当中或许还是因为爱情？“如胶似漆”的立军和开来理应是毒杀海伍德的共犯，为何最后演变成捕头向主子报告嫂子杀人？这当中有什么政治黑影的猫腻吗？
    如果不是市委书记夫人杀人盖不住，如果不是那九个巴掌打出一段婚外情和无法掩饰的叛逃事件，这惊天动地的大案可能永远尘封。三角关系继续各自暧昧，金主继续替高官“养儿子”，儿子继续免费周游列国招待朋友吃“神肉”，捕头继续当打黑英雄，才女主播继续“以结婚为前提”与富商交往，文艺瓜妈继续周旋在金钱、爱情与设计之间。
    “治家无方”的瓜爹呢？有没有可能已经参与治国的班子？可能已当上政治局常委？中纪委书记或政法委书记？
    只是瓜爹万万没想到，那九个巴掌改变了他的命运，或许也改变了中国的命运。最低限度，如果“法治中国”的建设真能由薄案开始，如果审理薄案的严谨程序能成为司法标杆，那这或许是薄熙来为他的国家作出的一大贡献，即便他压根儿没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