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烈山:古今“赵高”之异同

鄢烈山

    古人有言“国家不幸诗家幸”,因为“欢悦难写,哀愁易工”嘛。比起那些民主法治已上轨道,因而宣称“历史已经终结”的发达国家,艰难转型中的中国,天天都有刺激人烦扰人的悲剧性新闻事件揭载。
    可恼的是,同一个“剧本”反复上演,令人极其厌恶。这里不说上访、强拆强征等故事,且说这指鹿为马“侮辱人们智商”的故事就一出接一出地演个没完。
    请看本省最近新闻:21日凌晨3时许,深圳罗湖区有一男子烂醉如泥倒地,一民警到场强行将醉汉塞进一的士,的哥见醉汉神志不清且孤身一人遂拒载,民警见状怒骂并驾警车一路追赶的士,最后的士撞上绿化带,民警说声“拜拜”后离去;当事的哥报警讨说法,而据“罗湖警方指挥处有关人士介绍,纪检监察部门已介入调查……涉事民警到场后问醉汉要亲戚朋友的电话,问了半天醉汉说‘帮我找辆出租车送到水围就行了’,民警便为醉汉找出租车,之后因沟通不畅引发纠纷,民警见的哥带着醉汉驾车离去,担心的哥在半途将醉汉放下,于是驾车追赶出租车”云云。这个调查解释,哄3岁小孩子不知他会不会信,反正我是不信的:“担心的哥在半途将醉汉放下,于是驾车追赶出租车”,这么有爱心责任心的人民警察,干嘛不自己开公务车送醉男,强制出租车司机做乜?
    请想一想,如果说杭州警方的“70码”(网民称之为“欺实码”)事件,贵州安顺民警连开5枪打死2村民事件,算是案情“复杂”的,那么,去年发生在云南的看守所疑犯“躲猫猫”猝死、江西九江的被拘者“做噩梦”身亡、到今年河南鲁山的被拘人“喝开水”死去,哪一起不是弥天大谎?
    不提一贯强势,被“专政思维”惯坏了而很不适应新世纪“人权思维”的某些警察,且看一般事件中的某些地方的“官方”,那也是出口成谎,毫不迟疑,把世人当白痴打发。最著名的是前年的“华南虎照”事件,陕西省有关官员谎话连篇,直到被穷追不舍辩无可辩,“官方”才不得不处理几个官员。
    近日,山西疫苗事件成为舆论关注的焦点,报道《山西近百名儿童疑因注射问题疫苗致死致残》3月17日开始在网上传播,山西省卫生厅当日就做出回应,表示“山西疫苗乱象调查报道基本不实”。该报道的记者王克勤随后接受采访说:“我跟大家一样,看到的也是网络上的信息,包括卫生部,包括山西省,包括山西省卫生厅的一些说法。仅限于此,没有任何一个官方机构跟我联系。”记者收集的证据根本不理会。而多名患者家属现身说法,调查结果已公布,调查人员2天后才找上受害孩子家的门。为此事实名举报多年的知情公务员陈涛安,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对“疫苗门”提出了九点质疑:“华卫公司招摇撞骗,假称卫生部企业,卫生部门为什么至今不报警?”“疫苗上的标签是否合法,依据是什么?这些标签谁组织印刷,谁组织管理,谁负责统计?标签的寓意是什么呢,是不是官商结合呢?贴标签的人员构成、谁来贴,有多少人贴?怎么培训的?”等等。
    有这么多说不明白的问题,有关部门就是敢反咬人家的调查报道“基本不实”,没有指鹿为马的勇气肯定是不行的。有人考证过,日本鬼子骂人的话“八格牙露”(马鹿),其实是借用中国的典故指鹿为马,意同“你这个骗子!”
    可是,我觉得玩指鹿为马的权奸赵高,与今天某些人的欺世之言相比,并不算最放肆最无耻的。
    想那赵高玩指鹿为马,一是炫耀权力,对在朝的文武百官进行威慑,老子有权力说什么就是什么,谁敢拂逆我,我就可以给他定下危害国家安全的叛逆罪或煽动颠覆我大秦政权的阴谋罪,不是罪人也是罪人,将他五马分尸,灭他的九族!二是测试,看谁犹豫不决,还想固执己见,而不紧跟我,不以我的是非为是非。须知,那是一个宫廷政治的时代,且只是要统一同一个大的利益集团内部的看法,与普天下的黔首黎民何干?
    如今,不同了,上述事件中的指鹿为马者,是要昭告天下人,是要昭告藏龙卧虎的中外网民,是要“统一”天下人;不想统一大家的思想让人心服,至少要能够压服得住众人的口声;如果觉得“屁民”无足轻重,嚷嚷几声动摇不了自己的乌纱帽,那也至少不能让众人“以头抢地”的悲忿之声上达天听,搅得上头心烦,拿你平民愤息舆论换和谐。——— 在这样的现实条件下,抱住老皇历,还要学两千多年前的赵丞相指鹿为马,无乃既横且愚,自讨无趣乃至自取其辱乎?
    我想借用梅兰芳演出的京戏名折《宇宙锋》中,不愿嫁给无道昏君秦二世的赵丞相之女赵艳蓉的一句台词,送给今天还想玩指鹿为马的人:“这天下乃人人之天下,并非你一人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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